5/4/2021 巧克力與 TACO

又到了星期一，今天再來分享一個餐館的事吧。（以下對話一律由英文直接翻成中文、以利閱讀）

有一個年輕的巧克力經常帶著他的 TACO 女友來我打工的餐館吃飯，每次都是吃鐵板餐、而且不只吃的很高檔，調酒什麼的也是喝好幾杯。

他們上個星期四來吃飯的時候，已經是第三次打我鐵。當時我已經很不高興、不想再忍下去了，所以他們走了之後，我自告奮勇地跟值班經理說如果他們下次再來的話一定要讓我接，因為我真的很想讓他們知道他們這樣不付小費的行為，實在是很不尊重服務他們的人。

好啦，今天他們果然又來了、而且又正好是我的桌，所以我依照慣例過去跟他們自我介紹、問茶水的時候，先跟他說：歡迎你回來。順便就先問了一下這個巧克力：請問你喜不歡我們的食物啊？他說，喜歡啊！那你覺得我們的服務如何呢？也不錯啊！我說，很好，很高興你喜歡。巧克力跟著馬上就說了：這已經是我們至少第二十次來吃飯了吧。好，到這裏就好、先埋個伏筆，一會兒等結帳的時候，我再幫他「洗頭」。同樣的，他們男的、女的各點了一杯 MOSCOW MULE 調酒，但男的說要換成用 BOURBON 當基酒，我說：可以，但要加錢。他說，隨便。既然這樣，那當然就幫他換 WHISKY MULE！只是我心裏還是 OS 了一下：這下可能要賠的更多了。

當酒吧在準備他們的調酒的時候，值班經理又另外加了五個人、三個不同的派對：2+2+1。所以我這桌總共是七個人：坐在一號跟二號的是一對年輕的白人情侶、坐在三號的是單獨一個男的（不知為什麼只有他一個人）、坐在五號跟六號的就是今天的男女主角、七號跟八號是兩個巧克力女子，一來就說從來沒吃過鐵板餐，哇啦哇啦的，感覺沒見過世面。好啦，酒水點了、茶水也上了，沒有問題的話就該開始點餐了。

我在跟一號和二號詢問餐點的時候，耳朵還聽到男女主角很熟門熟路地在跟七號、八號介紹我們的餐應該怎麼點、東西應該怎麼配，完全就是一副常客的樣子，我還轉過頭去跟他們說：謝謝你們的說明，幫我省了不少時間的假掰話。好了，輪到男主角了，果然跟先前點的一樣、要了個組合餐「菲力牛排」加「紐約牛排」、女主角則只點了一份「紐約牛排」，目前為止他們的帳單也差不多將近一百鎂。第七跟第八號在他們兩位的建議下點了一份「照燒 G 排」跟「紐約牛排」。沒問題，進完單之後上完湯、沙拉，接下來就去看看我其他桌的動靜，畢竟哥也不能只靠他們這一桌是吧？而且我已經心裏有數，五、六、七、八這四個，除非出現奇蹟，否則的話打鐵的機率有九成九。

就在大家一邊喝湯吃沙拉、一邊等師傅來炒的時候，不知怎麼搞得的，這幾個人竟然聊開了、而且越聊越起勁，聲音大到讓人誤以為他們是原來就認識的，連別的企台也來問我，以為他們是一起來的、可以直接收服務費，真是想太多！因為男女主角不付小費的行為已經讓其他企台厭惡到不想服務的地步，小弟雖然不至於完全不理他們，但還是要將主要的精力轉移到其他的桌子上去，如果對其他桌連基本的服務都沒做好的話，那我今晚不是白來了嗎？只是對跟他們同桌的一、二、三號不太好意思、沒有提供太多的服務。

總之，美國的鐵板餐就那一回事，先用油畫個笑臉、再用酒精起個大火讓大家「哇」一下，接下來拋飯啊、火山啊、火車啊什麼的一個個套路，讓大家很 HIGH。反正我基本就不管他們了，讓師傅幫他們搞定就行了。

好，我忙我的，一路無話。反正他們也吃的開心、聊的愉快。一開始我埋伏筆的時候曾經想過，在他們結完帳、把信用卡簽單給他們的時候、直接跟男主角說呢？還是給他留點面子、請他到旁邊來再跟他說？後來我還是決定請他到旁邊來再跟他說好了，因為若當著他們新交的朋友面前問他為什麼都不付小費的話，說不定會惱羞成怒、翻臉不付帳就違反了我的本意，這樣反而會變成我理虧。

結果，就在大家吃的差不多的時候，隔壁桌的客人因為有朋友生日，所以在大聲唱生日快樂歌、呼天搶地的搞得熱鬧非凡。然後七號突然跟師傅說、師傅當然就會跟我說，今天是八號的生日、她也要唱生日快樂歌。實在不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或者是勢利眼，我強烈懷疑這兩個巧克力是想要白佔便宜的，因為對從沒吃過鐵板餐的人來說，一份餐說實在不便宜，而且一開始兩人還弄了好一會才點了兩份餐跟兩杯調酒，所以極有可能是想藉此撈一點回本也說不定。當時我還真想讓她把駕照拿出來、驗證一下真假。哎，算了。

好吧，東西吃完了、生日歌也唱了，終於到了關鍵時刻。我算好時間、個個擊破：先讓一號跟二號結帳走人、再把七號跟八號的單也上了，因為三號那個男的話比飯粒還多（也有可能是交了新朋友，所以心情好）、帳單還沒上之外，我故意先不把五號跟六號的帳單送過去。我在那裏東忙西忙的時候，六號女主角忍不住了，跟我要帳單。其實我已經準備好了，但還是假裝了一下才拿過去。我過了大約兩三分鐘才走回去問他們是不是準備好了，女主角把帳單夾拿給我，打開一看，沒想到這次出乎我的意料，他們竟然是付現金，總消費金額是 90 鎂， 男主角放了 100 鎂在帳單的 FOLDER 夾裏。

一般遇到這種情形，都是不用找了、剩下的是小費，但我們這位主角是出了名的不給小費的，所以我很正經地把 10 塊的找錢放在帳單夾裏、可是我先去忙別的桌子、不忙著拿回去給他。結果這位老兄看我在別的桌那裏走來走去，就揮手大聲的叫我：找我的錢呢？我看時間差不多，就走過去在他耳邊說：可以請你到旁邊來一下嗎？我有事想跟你說。男主角一臉狐疑地跟著我走到旁邊，接著我再問他一次：你喜歡我們的餐點嗎？他說喜歡啊，我又問：那你覺得我們的服務怎麼樣，他說不錯啊，然後我直接就問：那你為什麼都不付小費？男主角當下楞了一秒說：有啊，我都有付啊！我說：因為你常來我們這裏吃飯、是我們的常客，我們也都想你繼續來，但也許你不知道要付小費，所以我跟你說，請記得要付小費給幫你服務的企台。他說：有啊，我給師傅五塊。我說：你付小費給師傅的話是直接歸師傅、我拿不到；但是你付小費給我的話，我還要分給師傅（詳情請參考前一篇）、不是我全拿，所以你不付小費給我的話，我必需從自己的口袋裏拿錢出來分給師傅，等於是我賠錢在服務你。男主角說：有，我都有給。我說：今天是我第四次服務你，你每次都沒給、我已經賠了三次了。他說：有，我上次放了五塊在桌上。我說：先生，你並沒有，而且你上次是簽信用卡的。（我心裏在想：你在暗示什麼嗎？）他又說：我每次都是放五塊在桌上，我說：我們不用爭辯，你有也好、沒有也罷，總之我們的企台沒有人收過你的小費；但重點不是跟你要小費，而是因為你常來、不要每次都讓我們賠錢。說到這裏可以感到巧克力開始有點不爽了，他反過來問我說：所以你的意思是剩下的十塊錢不能找回來給我是嗎？我說：不是，你的找錢在這裏（我從圍裙裏把他的帳單夾拿出來打開給他看），我已經準備好了。說到這裏，可能是因為 TACO 女友覺得奇怪、為什麼我把他的巧克力男友叫到旁邊去說話，所以過來關切一下，問說：什麼事，貝比？什麼事，貝比？男主角拿了我手中的 FOLDER 轉身走回桌子、他的女友跟在後頭，我就藉此機會打住，反正他懂就懂、不懂的話講再多還是不懂。當然，我用眼角的餘光可以看到他在桌子那裏一邊指著帳單、一邊在跟他的 TACO 女友說剛剛的事。

結果這幾個人可能是聊的太愉快了，男女主角跟七號、八號四個人移動到吧台去另外又點了一瓶熱的清酒，在那裏對飲起來。BUS GIRL 收完桌子之後，我走過去把帳單本拿回來，打開一看，果然是九成九的機率，剛才的一番說話根本是對牛談琴。

好了，走筆至此，今晚可說的事情也結束了。我其實大可不必 G 婆地去跟客人說這些，但不知怎地心裏就是有一般不滿、感覺自己出賣了勞力還要被羞辱。本來已經告訴自己遇到這樣的客人就當成是做功德，每碰到一次、就是一次功德。不過應該是我的修行還差太遠，做沒幾次功德就破功了。回家跟老婆說打工的這些事兒，她覺得無耐、但也一直勸我要放開心、不然就別做了。其他餐館的朋友也早勸我乾脆換到他們那裏去做。雖然說巧克力到處都有、但換個層次好一點的地方，這樣的人就少一點，畢竟出門去打工就是希望賺點錢，賺不到錢又搞的心情不爽還賠錢的話，不如在家跟孩子玩還比較快樂。我當然感謝大家的好意，但也不能因為這樣就退卻了，至少我平時在做口譯，打工發生的事就不必太放在心上。

今天隨便說說、說完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