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孤獨的緣故……

因為孤獨的緣故……

這些日子以來,你始終都無法靜下心來集中精神去思考事情,由於工作上的關係,靜心思考對你來說是一件相當值得而又重要的一種需要。在處理完每天正常的例行課務之外,你根本就沒有辦法再去做那些以前你非常專注又熱衷的研究工作,你發現這種情況出現之後,剛開始非常苦惱,於是你去找了一位名氣相當高的精神科醫師來替你診治,但是一段時間過後,你發現效果不彰;然後你又想專心於工作或生活之外的瑣碎雜事來迫使自己能集中注意力、繼而讓自己的意志能恢復往常的生活狀況,甚至運用身體上的勞動-每天讓你自己慢跑十公里-來加速目的的達成。

在所有情況出軌的大約半年之前的某一天,你如往昔般在早晨七點三十分從自己的寓所出門,沿著樓下的大街漫步,在同一家便利商店跟同一位值班的店員買了一份相同的早餐和報紙,然後轉往學校的方向前進,所有的一切都是那麼的正常而有規律,連陽光都是如溫暖。可是就在距離學校大約只有十分鐘路程的一座公園裏,你看見了他。原先你並沒有注意到他的出現,因為在那樣的時間裏,有許多的人會在公園裏或做晨運、或是散步,實在沒有什麼特別的事物會引起你的注意,但是今天不知道為什麼,公園裏除了他之外一個人都沒有,而他之所以會引起你注意的原因,乃是因為他在搬運一樣東西,在那一瞬間,你看見了他所搬運的那樣東西-一個從接縫中仍在滲出血水的沈重皮箱,你的直覺反應本能地告訴你:那是一具被裝在皮箱中的屍體,這是一件謀殺案,那個人想毀屍滅跡。於是,你奮不顧身地衝向他,並且口中大喊著:

「等一下!」

他知道被你發現之後,很快地將手中的皮箱往旁邊的荷花池裏丟,並迅速地轉身逃走。你馬上緊追在他的後面、口中還不斷地叫喊,他沿途跑還沿途回過頭來張望,這時你看見了他的長相,他長的極為普通,是那種一天之中可以遇見好幾十個的普通人,此時無論你怎麼快跑,你都只能夠保持著一定的距離跟在他的後面。正如我前面所敘述的一樣,今天早晨除了馬路上急駛而過的汽車之外,連一個行人都沒有,所以這個時候儘管你一直大叫,卻都沒有任何人可以來幫助你阻擾他的逃脫。

就這樣,你們兩個人越跑越遠,景色也越來越荒涼,然後,就在快進入一間外表貼有暗紅色壁磚的老舊大樓之前的一處轉角,他消失了。一直緊追在後的你卻怎麼也找不到他,你在附近徘徊搜尋了好久,還是一點端倪都找不到,就好像根本沒有他這個人出現過一般,你看了一下戴在手上的腕錶,很驚訝地發現時間已經快接近正午了,沒想到這一場追逐竟然秏費了近四個鐘頭。你想:今天已經沒有辦法上課,明天該如何向學校方面請假?又想到了那個被他扔進荷花池裏的皮箱,因此你決定回到那座公園裏把皮箱撈上來、並且向警方報案。但是你發現四週的景色是如此荒涼、似乎連輛車都找不到,好像這個地方並不是屬於地球上的任何角落;就在你煩惱著不知該怎麼辦的時候,有一部粉紅色的汽車從遠處對你急駛而來停在你的旁邊,一個頭頂微禿、神色萎靡,但卻兩眼有神的中年男子從駕駛座上對你說:

「上車吧!我知道你要去哪裏!」

你雖然覺得奇怪但還是打開了後座的門坐了進去。果然,這個奇怪的中年男子把車開到你遇見他的那座公園、將你放了下來,臨走的時候還對著你不懷好意的笑了笑後絕塵而去。

你用公園附近的公共電話向警方報案,然後在原地等待他們前來處理。不一會兒,一位胸前佩掛著一毛三階級的年經警察帶著另外兩位年長但較低階的警察出現在你的面前,神情緊張又略帶懷疑的問你:

「剛才是你報的案嗎?」

「是,是我報的案。」你很自然的回答。

「你說看見了一個人將一具裝在皮箱中的屍體給扔進了荷花池裏,是不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是我親眼看見的。我還追了他好久,可惜還是讓他給跑了。」

「是這樣的嗎?你帶我去看看。」

於是你帶著這位年輕的警察來到那個荷花池邊,這位年經的警察命令其中一位胸前佩戴著一毛二掛階的中年警察跟另一位相同階級的老警察從警車的後廂之中取出工具開始動手打撈。經過了將近兩個小時的搜索,從池塘中所撈出來的東西可以說應有盡有,除了死貓、死狗、破鞋子之外,還包括了一個汽車的引擎蓋和手工雕刻的精緻鈕扣,不過,就是沒有你早上看見的那隻皮箱。很顯然的,那個皮箱消失了。

對於出現這樣的一個情況,你已經驚訝的不知該說什麼,而那位帶隊的年經警察臉上的表情變化更是說明了他心中的那股疑惑,並且露出不悅的神色向你問道:

「你確定你沒有看走眼?真的有一個皮箱在這裏面?」

「我非常確定,何況附近只有這個地方有池塘。早上我看見他的時候,那個皮箱還一直從接縫中滲出血水來。」

說完了這句話之後,你發現四週的地上不僅乾燥的連一小塊水漬都沒有,更別說是一條拖在地上的血痕。年經的警察似乎也察覺了這點,跟著又向你大聲的問說:

「好!那麼你所說的那個皮箱呢?你又為何沒有在一發現之後就立即報警?」

關於這一點你根本就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儘管你滿心疑惑想要解釋,可是卻又不知從何說起。年輕的警察留下了你的相關資料、並且對你訓斥了一頓之後,帶著另外兩位警察收拾完東西離開了,只剩下你一個人不知所換、充滿疑慮的呆立在現場。

隔天開始,你便開始注意電視新聞和各類報紙的頭條消息,試圖去找出跟整件事有關的任何線索,然而卻都一無所獲,三天之後,那個像一隻藏在暗處、隨時隨地可以無聲無息地向你射來的冷箭一般的電話鈴聲出現了。那樣的聲音在如此情況之下的你來說,足以讓你神經衰弱、意志崩潰、甚至要人性命。即使你現在在讀著我的敘述,你仍然可以聽見電話的鈴聲:也許是在遠處,也許是在你家中、辦公室或一切你會出現的地方,而這些鈴聲可能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但是有一個簡單的事實卻足以讓人相信那些電話都是找你的:因為幾天之前你遇見的那件事。

這些日子以來,電話的鈴聲已經嚴重地干擾到你的生活、使你無法專心工作,也許是他或他所委託的人想要利用電話對你進行騷擾、繼而達到他所想要達到的目的。這電話鈴聲就像藏在暗處窺視你的魔鬼,無時無刻都會出現,你想:既然在家裏沒有辦法可以讓你專心工作,那你就到辦公室去,那裏只有一隻電話,而那隻電話的號碼只有少數幾個跟你在工作上有密切關聯的人才有,在這種時刻他們是根本不會打這隻電話的。因此你便很安心地在辦公室裏工作,可是電話的鈴聲還是不斷地響起,弄的你快要發狂,如果你手上的工作不能在限期之內完成,你就會丟掉你的飯碗。於是你又想:你可以到圖書館去,那裏有一間你專屬的工作室、又安靜,最重要的是,那邊沒有電話;但是你仍然沒有辦法專心工作,因為圖書館的工作人員幾乎是每隔十分鐘就來敲你的門,告訴你櫃台有你的重要電話。那該死的鈴聲就像是附骨之蛆般地如影隨形的跟著你,就好像有人翻著電話簿、查遍所有的號碼,挨家挨戶的打電話,看看是否找的到你。

每天早晨,當你走在街上聽到了從陌生的房子中傳來的電話鈴聲,或者是你出差到陌生的城市、沒有人知道你行蹤的地方,在那種情形之下聽到電話聲,在一剎那間你的腦中會閃過一個念頭:這會不會是找我的?可是隨即一想你馬上鬆了一口氣,因為在這個時候是沒有人會找得到你的,你暫時可以不必接任何電話,你是安然而孤獨的。不過誰又能知道,不只是陌生的地方、陌生的房子裏有電話在響,在遠方許多公里之外的你的家中,同樣也有一具電話、在有人或沒有人的情況之下響個不停,而你又必需被這種想接卻又不可能接的情緒所困擾。

有一天,就在你離開家門不遠的地方,你的耳朵突然聽到一陣電話響起,鈴聲可能是從隔壁家裏傳過來的,也可能是你家中的,於是你很快的跑回去,衝上樓梯、從口袋內掏出一大串鑰匙、打開大門,氣喘吁吁的拿起話筒放到耳邊,這時,電話的那頭掛了,你聽到的只是一連串「嘟─────」的鳴叫聲,到此,你可能永遠也無法知道這通電話到底是不是找你的,而又是誰撥了這通電話。

就在這個事件仍在持續的某一天,你剛剛下課從教室往辦公室的路上走,心裏還在思索著該到何處才能夠避開那要命的電話鈴聲,忽然有一個穿著粉紅色外衣的學生走到你面前,你並不認識她因為她不是你系上的學生,她站在你的眼前望著你,就在你想她有什麼事的時候,她說:

「你最好趕快忘掉所有的事情,因為沒有人可以幫你!」

當你楞了一會準備開口問她的時候,她早已經轉身離去並且很快地從你的眼前消失了。

你不知所措、你茫然無知,事情從開始發生就是一團亂,所有的情況好像就是這麼自然地發生了,一件接著一件而來,你甚至連問聲「為什麼會這樣」的機會都沒有,它就如此的出現在你的身邊,沒有一點做作、沒有一絲勉強。這個事件很明顯的是一樁謀殺案,你不過是很湊巧的闖進了他的計劃之中;對他來說,你的出現只是整個計劃之中的意外而已,儘管如此,表面上看來似乎是非常簡單,然而在過程之中所充滿的那股詭異、奇特與不合理的氣氛又該如何解釋?甚至到那像鬼魅般的電話鈴聲出現之後,這一切究竟是要表達、說明或者暗示什麼,恐怕連你這個當事人都不清楚應該怎麼去判斷,然而那個可以做為重要證物的皮箱竟然會平白無故的消失於大氣之中,除了你和他之外,沒有人知道、也沒有人看見。

然後,正如我前面所提過的,你開始去找醫生治療,利用運動、想各種辦法讓你自己恢復以往的生活方式等等,當然啦,包括了你自己努力、再加上醫生和外力的幫助,你已經漸漸的復原,儘管那件事依然盤據在你心中,可是誰又會去在乎是真是假,因為那已經不重要了。而困擾你許久的電話鈴聲竟然也有好多天沒有再出現,目前的一切似乎都在向你表示你已經慢慢地擺脫掉那個惡夢般的陰影;對你而言,沒有任何事情可以跟讓你回復往日所要追求的生活相比,那是最輕鬆、也最自然的生活方式。

現在,我要恭禧你,醫師終於宣佈你康復的消息,你的食慾增加、情緒穩定、工作順利,偶爾有些不愉快也都微不足道,因為所有的狀況統統在你的掌握之中,你已經是原來的你!

今天,你一如往昔,在早晨七點三十分從自己的寓所出門,沿著樓下的大街漫步,在同一家便利商店跟同一位值班店員買了一份相同的早餐和報紙,然後轉往學校的方向前進,所有的一切依然是那麼的正常而有規律,只是天氣似乎不怎麼好,路上連個行人都沒有;然後,就在距離學校只有十分鐘路程的公園裏,你又看見了他────

他正在搬運那隻皮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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